第五十七章 姨娘進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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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姨娘進府
老夫人句句誅心, 要是一般的繼室早就氣撅了過去。
姜瑄卻只是冷冷的看著老夫人。
老夫人說完一時爽，撞進姜瑄清幽冰寒的眸子裏後，沒來由的心尖一顫。
“老夫人，若不是姜瑄去找了首輔大人過去, 薇姐兒能不能平安回來, 都不好說。”姜瑄冷聲道。
“首輔大人？”韓殊一楞, 也覺得臉一燙，他也不是蠢, 聽明白了姜瑄話裏的意思, “嘉羅公主是為了要見首輔大人才抓了薇姐兒的？”
關於嘉羅公主癡戀首輔大人的事情，京城裏已經是無人不知了, 卻沒想到今日他的女兒是受此連累。
姜瑄轉頭看著韓殊，“侯爺，這件事你自己心中有數才好, 話就在老夫人這裏說了，最好不要傳出去。”
韓殊點點頭，看著姜瑄已經有了一絲歉意。
姜瑄根本不在乎。
“祖母, 爹爹，你們不能這樣誤會母親。”韓問薇站起來，一臉依戀的看著姜瑄, “若不是母親護著我, 先是幫我找來了首輔大人救命，後來又同意以她自己來換我，我怕是……怕是真的回不來的……”
韓問薇肩膀抖動，越想越是後怕。
這下老夫人徹底傻眼了。
她剛才斥責姜瑄後娘心毒的那番話猶言在耳, 可是現在她的嫡親孫女親自打臉她……
這啪啪的打臉打的她都覺得臉不是她的臉了。
韓殊心中也震動起來。
原來竟是這樣麽？
姜氏她……她竟然還救了薇姐兒，還以身替薇姐兒做人質麽？
那……剛才是他誤會她了！
只有韓天奇, 看著姜瑄雙眼灼灼發亮，他雙拳緊緊的捏著，心中雀躍不已。
母親，再次沒有讓他失望！
“祖母，父親，您們雖是長輩，但剛才著實冤枉母親了，該給母親陪個不是的。”韓天奇突然開口。
老夫人老臉臊的不知道往哪裏放，若是一般人說這個話，她早就讓人打出了她的松鶴堂。
可這是她最疼的大孫子說的，她一時不知道怎麽好了。
只盼著姜瑄能識時務一些，說句讓她下臺階的話來。
但老夫人等了半天也沒有聽到姜瑄說讓她和侯爺下臺階的話來。
她皺著眉頭，一臉的不悅，正要譏諷姜瑄幾句，韓殊卻開口了。
“這回是本侯太過沖動了，說了不好聽的，你莫要放在心上。”韓殊終於開口了，卻覺得這一開口心裏也寬泛了，竟然對姜瑄說道：“孩子們都在面前，說多了也難為情，今晚上我到你院子裏，親自給你賠不是。”
姜瑄聞言差點跳起來。
誰要他今晚去她的院子裏了？
“侯爺，賠不是的話就免了。我倒是要提醒您一下，今日見到薇姐兒被嘉羅公主如此對待的夫人小姐也不少……您可要好好謀算一下替薇姐兒討個公道回來，若是沒有什麽作為，怕是慶陽侯府就要成為京城裏的笑柄了。”姜瑄道。
韓殊聞言俊臉又沈了下去。
老夫人氣的猛地一拍桌子，沖姜瑄呵斥道：“殊兒媳婦你可別仗著你幫了薇姐兒一次就放肆起來，剛才那番話可是你一個婦道人家能說的？”
姜瑄秀眉一蹙，目光淡淡的看向老夫人，“老夫人，您說錯了兩點，第一點，我是救了薇姐兒而不單單是幫了她。第二，我說的話處處替慶陽侯考慮的，若是婦道人家不能提，難道就放任慶薇姐兒被嘉羅公主欺負，卻不敢聲張，沒有作為，被人恥笑？”
“這事兒自然有殊兒去想，要你多嘴多舌什麽？還敢頂撞婆母，你真是好大的膽子！”老夫人氣的上氣不接下氣，擺明著是要找姜瑄麻煩。
姜瑄自己還好，反正老夫人的性子就這樣，拎不清。
但韓天奇和韓問薇臉色都難看起來。
他們還是第一次覺得一向疼愛他們的祖母如此不講道理。
韓天奇看向了自家父親，指望著自家父親出面替姜瑄說一句公道話，但韓殊根本像是沒看到他的眼色一般，將頭偏向了一邊。
作為孫子輩，韓天奇是不便開口替姜瑄說話的。
韓問薇此刻才真確的感覺到，疼她愛她的祖母和父親似乎都沒有姜瑄這個繼母替她考慮的多，考慮的周到。
“母親，今晚女兒能和你一起睡嗎？”韓問薇心疼姜瑄了，也不想再在松鶴堂待下去，出言解圍。
姜瑄本來是想激怒韓殊讓他放棄今晚到她院子裏的，但她沒有百分百的把握能真的激怒韓殊達到她的目的。
可如今接到韓問薇的助攻，心中一喜。
“好，今兒你和我一起睡，我讓楊奶娘煮壓驚湯給薇姐兒喝。”姜瑄愛憐的摸了摸驚魂未定的小丫頭的頭，“楊奶娘煮的壓驚湯最好了，我小的時候經常被驚嚇，喝了楊奶娘煮的壓驚湯，再睡一晚，第二日醒來就都忘了。”
“真的嗎？”韓問薇仰頭看著姜瑄。
姜瑄點頭，“當然是真的。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不要再想，須知大難過後就是大福。”
韓問薇眼裏的驚懼終於消失了一些，拉著姜瑄的手撒嬌，“母親，那您帶我去您的院子裏吧，我想聽您給我講您小時候的事情。”
姜瑄點點頭。
站起來對老夫人和韓殊說道：“既是這麽著，那姜瑄就帶著薇姐兒回院子裏了。”
老夫人被她們這“母慈女孝”的樣子給驚呆了。
韓殊卻還在在意姜瑄的自稱。
她竟然自稱姜瑄？
她到底是什麽意思？難道不該自稱媳婦嗎？
這是還有沒有將她當做韓家人？
韓殊心裏越想越不舒服，本來還想著今晚去找這個小女子問個清楚，一想到他的掌上明珠今晚和她一起睡，心裏一陣懊惱。
只有韓天奇在心裏高興。
他見姜瑄和韓問薇離開了，也站起來行禮告辭。
見他們都走了後，老夫人臉色難看的對韓殊道：“你這個繼室真是越來越不懂事了！”
韓殊皺眉，心裏直嘆氣。
一開始滿意的是他這位老母親，壓著他娶的也是她，現在不滿意的也是她。
倒是他自己，看著那小女子一臉言行無忌的模樣，倒是添了幾分歡喜。
有時候，膽大無忌，想說就說，也是很得人喜歡的。
就如他續娶的這個小女子一般。
“母親，姜氏年紀還小，您好好教就是了。”韓殊安撫她。
老夫人冷冷一哼，不悅的瞪著韓殊，“你剛才可是親眼看t見的，她那個性子莫說被我教導了，我看她要踩在我頭上教導我了！”
真是氣死她了！
韓殊忙安撫，“母親說哪裏話，那哪裏能呢？說起來姜氏剛才說的雖然直接不知婉轉，可兒子仔細想想，她話糙理不糙，薇姐兒出了這種事，我們還真的要去找嘉羅公主要個公道才是。”
“哦？”老夫人卻不想多事，“那可是堂堂公主啊，還是個不講理的……殊兒這事兒已經過去了，薇姐兒除了驚嚇了一下，也沒有別的事。總不能為了這個不給皇家的面子吧？”
韓殊越聽眉皺的越緊。
母親真是越老越糊塗了。
“母親，這件事您老人家就不用操心了，交給兒子就是了。”韓殊耐著性子說了一句。
“說的也是，母親是婦道人家，這事兒還是要你自己去想，母親就不操心了。”老夫人想了想，也就將這件事兒給丟開了。
韓殊離開松鶴堂時，深深吸了口氣。
姜瑄這裏帶了韓問薇回到院子裏後，果然喊了楊奶娘親自去給韓問薇熬壓驚湯去了。
韓問薇感動的一直抓著姜瑄的手不放，眼裏都是孺慕之色。
姜瑄看著她小可憐的眼神，心裏更柔軟了幾分。
還是個孩子呢。
今兒在松鶴堂，這孩子在老夫人和韓殊冤枉她的時候主動站出來說出了事情的真相，光憑這一點，姜瑄就決定只要她還在慶陽侯府一天，就護著她一日。
晟敏大長公主和嘉羅公主先後派人送了厚禮到慶陽侯府，到此為止慶陽侯府和嘉羅公主的恩怨就消解了。
韓殊已經滿意，老夫人沾沾自喜，他們都沒有親自來問一聲韓問薇可滿意了。
姜瑄看著這一切，再想想韓問薇這個倒黴孩子，也唯有嘆息一聲。
韓殊自以為慶陽侯府掙了一個臉，讓嘉羅公主服軟道歉，很是意氣風發，幾次三番暗示想要留在她院子裏過夜。
姜瑄都拿著韓問薇給擋掉了。
她已經感覺到了，韓殊最近對她態度轉變，她也開始著急起來。
幸好馮大掌櫃的那邊尋摸了一個送到了京城來。
這人自然是通風月曉詩詞的美人兒。
“姑娘，人馮大掌櫃的已經派人送到了京城，也安置在了一處小院裏，可那人怎樣才能送到慶陽侯府啊？”紅桔一臉著急。
姜瑄也束手無策了。
她沒想到馮大掌櫃的能這麽快就將她要找的人給找到。
“人，你親自見過，覺得如何？”姜瑄想了想，還是先問了紅桔這個問題。
紅桔聞言眼睛一亮，“是個美人，奴婢沒讓她見到，但奴婢在屏風後面看她時，真是驚了一下……怕是比畫上的那人更甚三分顏色。就是……”
“怎麽？”姜瑄皺了皺眉。
“就是綠迤姑娘性子不溫柔，奴婢問了她幾句，很冷淡。”紅桔低聲回道。
姜瑄曲起手指敲了敲桌子，“性子冷淡沒有關系，只要能裝出幾分畫上之人的風韻即可。”
紅桔便道：“一路服侍綠迤姑娘進京的媽媽倒是和奴婢說過，綠迤姑娘經過嚴酷的訓練，男人喜歡的樣子都能做出來。”
“如此那就沒有什麽可擔心的了。”姜瑄點點頭，“她知道要她來京城的目的了？”
其實這個馮大掌櫃那邊的人早應該和那綠迤姑娘說清楚了。
紅桔忙道：“姑娘放心，綠迤姑娘都清楚了，她也和奴婢說了，她願意拼一個好前程出來。”
“如此，剩下的就是怎麽安排她進慶陽侯府了，這個容我好好想想。”姜瑄目光一凝。
“是。”紅桔走到姜瑄後面，給她捏肩。
此時珠簾一陣輕響，姜瑄看了過去，原來是春環進來了。
“姑娘，奴婢想出府買些絲線。”春環一臉討好的看著姜瑄。
姜瑄唇角微勾。
紅桔就啐了一口，“你想出府就直說，偏要說買絲線，難道慶陽侯府還找不到你想要的絲線不成？”
春環一本正經的回道：“紅桔姐姐，就算這慶陽侯府能找到奴婢要的絲線，奴婢也不想去找，沒自己買回來自己有來的痛快。”
姜瑄就朝她擺擺手，“去吧去吧，這回出去可不要再迷路了，早些回來。”
“是！”春環再次脆生生的應了，謝了姜瑄後轉身就走了。
姜瑄看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紅桔就笑道:“這丫頭這些日子出府次數不少，怕是想辦法打聽她大姐去了。”
“京城的幾個掌櫃的都交代了，連他們的都沒有消息，春環大姐的事情怕是……”姜瑄沒有說出口。
終歸還是希望春環姐妹能團聚。
春環那邊出府後就直接去了一家紙筆鋪，出來時就坐上了一輛馬車。
這回見她的依然是譚青。
“春環姑娘，真是沒想到，這麽快又見面了。”譚青依然如上次那邊，搖著折扇，笑瞇瞇的看著春環。
這回春環對他很是恭敬，“譚先生，我們姑娘遇到麻煩了，我想請首輔大人幫我們姑娘一把。”
譚青聞言立刻變了臉色，認真道：“還請春環姑娘細細說來！”
春環皺了皺眉頭，她想將這件事親自和首輔大人說。
譚青察言觀色，立刻保證道：“春環姑娘和青說是一樣的，首輔大人已經吩咐青，只要是姜大姑娘的事情定會立刻想法子去辦，誓不會拖延！”
春環聽著覺得這樣還差不多，點頭之後就將姜瑄的找到綠迤姑娘進京城的事情和譚青說了。
譚青聽了神色一變。
接著擊掌大讚：“你家姑娘實在是聰明，這個法子都被她想到了……好，這事兒就交給青，青一定會辦好。春環姑娘等著消息就是。”
春環猶豫了一下。
譚青立刻問：“春環姑娘還有什麽擔心的麽？”
春環咬了咬唇，才仰頭看著譚青，“譚先生，綠迤姑娘這件事我家姑娘不想讓綠迤姑娘知道我家姑娘是幕後主使之人，希望……”
原來是這個意思，那最好不過了。
譚青自信的笑道：“春環姑娘就不用擔心了，這事兒只要交給了青，定辦得妥妥當當的，誰也不會往你姑娘家頭上想。”
春環聞言小臉上終於浮出了一抹笑意。
之前她擔心著哪。
春環行大禮謝了譚青。
譚青忙扶起了她，“當不得春環姑娘大禮，說起來春環姑娘這回可是立了大功！”
春環這回覺得臉上有幾分火燒，她就這樣將姑娘的事情告訴了旁人，姑娘知道了還不知道怎麽樣呢。
興許會將她攆走的吧。
可是她真的想幫姑娘一把啊。
她看著那麽好的姑娘待在那個汙泥潭一樣的慶陽侯府就替姑娘不值，就替姑娘憋屈！
這回她出府將姑娘的為難事告訴了首輔大人，就是希望借著首輔大人的力，讓姑娘早點兒跳出泥潭，重獲新生……
譚青不知道春環心中所想，很是讚揚了她一番，才親自吩咐人將春環送出去了。
然後他匆匆去了內室去見楚卓。
沒等譚青開口，楚卓清朗的聲音就響起了，“春環說的那件事，你親自去辦，務必將事情辦好。”
譚青低頭應“是”。
偶後又笑道：“姜大姑娘真的嚇到青了，青沒想到她一個年紀不大的小姑娘能有如此謀略和膽氣，真是不簡單啊！如此，也就配得上讓大人拉她一把了。”
“有勇有謀？”楚卓突然看著譚青問。
“是啊！大人您難道不認為姜大姑娘有勇有謀？”譚青奇怪的問。
也就他這個得楚卓極信任的第一謀士才敢如此和楚卓說話了，楚卓也沒有別的表情，淡淡說了一句，“我看姜瑄那丫頭沖動冒進的很，那樣的性子，若沒有真正厲害的人在她身後護著她，遲早要被人算計。”
譚青就笑了，“大人您多慮了，作為姑娘家，青敢說姜大姑娘已經是難得的聰明人了。您看，若不是真正的聰明人，怎麽能將慶陽侯耍弄於掌心？”
譚青說完這句，心裏暗道：可笑慶陽侯還以為是他自己瞧不上姜大姑娘，冷落姜大姑娘呢，分明是姜大姑娘看不上他啊。
只是楚卓聲音一冷，“那是韓殊蠢！”
譚青一楞。
怎麽覺得有一股殺氣啊。
“你覺得韓殊不蠢？”楚卓見譚青發楞，皺了皺俊眉，十分嫌棄譚青越來越笨了。
譚青怔楞之後，立刻鄙夷道：“大人說的沒錯！那慶陽侯確實是蠢……據青得到消息，慶陽侯府的二房一家就是被姜大姑娘暗中推了一把，才將二房的孟氏扯了出來，韓殊才順藤摸瓜摸出了二房的野心。現在慶陽侯府後院清明了一些，照青看，全是姜大姑娘的功勞……”
“說重點。”楚卓挑眉，這些他難道不t知道？
譚青只好言簡意賅，“是是是！大人，青就是覺得，只要不是個蠢的，就不會不珍惜姜大姑娘……”
“嗯。”楚卓這才滿意的點頭，瞇著眼笑道：“所幸那韓殊是個又蠢又瞎的。”
“啊？”譚青被自家主子說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大人這是幾個意思？
他自詡天下第二聰明人，最近是愈發愈看不清自家大人的心思了！
對姜瑄來說，二十八這日真是個容易記得的日子。
因為這一天，她一直在想怎麽安排進慶陽侯府的綠迤姑娘竟然神奇的被韓殊帶回了慶陽侯府。
見到綠迤的那一刻，她都覺得玄幻了。
她分明將綠迤安排在一個租賃胡同院子裏，有專人看守和伺候。
這些日子，她從來沒有讓綠迤出去過。
但是，這位綠迤姑娘就這樣神奇的出現在了慶陽侯府。
而且，韓殊親自帶著她過來給她請安，嗯……還有敬茶。
韓殊這是直接讓綠迤姑娘過了明路，做他的妾室。
就連老夫人都被驚動了，顫巍巍的舉著拐杖到了她的院子裏。
老夫人那個氣啊，她覺得韓殊堂堂一個侯爺忒不講究，這納妾哪裏有如此匆忙的？
但等她見到綠迤姑娘的長相時，老夫人明白了韓殊的心思。
這個綠迤姑娘竟然和她的先大兒媳婦長的如此相像，難怪殊兒會如此迫不及待的將人家的身份先定下來再說。
可是等她問清楚了這綠迤姑娘的身份，老夫人臉色就難看的不像話了。
她氣的一哆嗦，拉著韓殊在一邊低斥，“殊兒，瞧你辦的這事兒，像什麽話？這花樓裏的女子，怎能就這樣大喇喇的拉到家裏做妾了？難道我慶陽侯府的臺面就如此的……”
“母親！”韓殊不耐煩的打斷了老夫人的話，“母親，這些年，兒子一直在想著藍兒，如此可算找到了一個藍兒如此相像的人了，兒子絕對不會讓她在花樓裏受苦！”
韓殊的聲音沒有刻意降低，姜瑄聽得清清楚楚。
還當著綠迤是面說的，可她瞧著綠迤的神色，根本不在意嘛。
她唇角冷勾，臉色有些白。
當然，這幅臉色，這只是裝著給人看的。
“殊兒，母親知道你的心思，可是這姑娘的身份實在是不妥！若是教人知道慶陽侯的妾室是個出身花樓的姑娘，咱們慶陽侯府的顏面往哪裏擱？”老夫人還是反對。
一想到家裏有一個花樓出身的妾室，她心裏就直犯膈應。
韓殊見老夫人如此不好說服，就轉身看向了姜瑄，“夫人你說，你答應不答應？”
姜瑄第一次覺得韓殊這個男人如此無恥，他就這樣沒有擔當，連想要一個妾室的事情都要她來抗？
老夫人聽了韓殊的話後，老眼銳利的移到了姜瑄的臉上。
說到底，這兒子要納妾的事情，只要姜氏同意，她這個老婆子也說不得什麽。
她就指望著姜瑄不要答應。
但她也不想想，若是姜瑄不答應韓殊納這位出身花樓的姑娘為妾的話，韓殊要怎麽對她？
“老夫人，侯爺，我這些天頭疼的很。這件事，我就不摻和了，我到花廳去歇會兒，您們好好商量吧。”姜瑄扶著頭一臉痛苦，紅桔和紅喬立刻一左一右的扶住了姜瑄。
兩個丫頭一臉屈辱，一臉難受，不看姜瑄的臉色，就讓人感覺她們的主子定是被人欺負了。
韓殊見到姜瑄突然扶著頭，臉色痛苦模樣，心裏莫名一痛。
老夫人見此臉色更難看了，“你是殊兒的正室，再身子不爽，這事兒還要你拍板定下！”
老夫人不依不饒，姜瑄眸光一涼。
接著她身子一軟。
紅桔大喊一聲，“夫人暈倒了，快去請大夫！”
韓殊心裏一跳，看向姜瑄的時候，果然見她雙眼緊閉，貝齒還咬著嘴唇。
她是因為他要納妾難過的暈了過去？
沒來由的，他覺得心裏有些高興。
但是讓他不納綠迤姑娘為妾，那也是不可能的。
他在心裏對姜瑄說了一聲抱歉，立刻高喊一聲：“來人，請大夫進府！”
接著又吩咐紅桔和紅喬，“你們兩個快些將你們夫人扶到床上去！”
紅桔和紅喬點點頭。
綠迤一直端莊溫柔的低頭站在一邊，除了先前給姜瑄和後來的老夫人行禮請安後，就沒有再說一句話。
這回見姜瑄突然暈倒，不動聲色的挑了挑眉，眼尾的餘光射在被兩個大丫鬟擡著進內室的姜瑄，心裏倒是弄不清這慶陽侯繼室夫人到底打的什麽主意。
韓殊見姜瑄被擡進了內室後，轉身看著一臉黑沈的老夫人說道：“母親，納綠迤為妾的事情兒子心意已決，不管是誰都無法更改。姜氏最近身子骨不好，她也沒有這個精力管這些事，您也莫要逼著她做什麽。”
老夫人聽了最讓她驕傲的兒子當著一個花樓出身的女子如此和她說話，氣的身子直顫，且他話裏話外還在維護著姜氏又是怎麽回事？
“殊兒！你真是昏了頭了！”老夫人眼淚都差點出來了，一臉的委屈“母親老了，管不了你的事情了，你要怎麽樣就怎麽樣吧。母親都不管了，不管了！”
說完老夫人高聲喊著許嬤嬤，氣呼呼的離開了姜瑄的院子。
綠迤姑娘忙道行禮送老夫人。
老夫人聽了她溫柔如水的聲音，重重的哼了一聲。
再像那孩子，終究也是個假的！
可恨那姜氏分明是不想管這件事，還當她老糊塗了，真的相信她是身子骨不好暈了過去麽？
“侯爺，都怪綠迤不好，讓您難做了，也讓老夫人生氣了。還讓夫人氣暈了……”綠迤姑娘見到人都走了，而且這夫人屋裏伺候的一個都不在，她才抽抽噎噎的對韓殊抱歉。
韓殊一聽她想哭又不敢哭的樣子，立刻心疼了，忙走到她身邊抱著她的肩膀安撫，“綠兒說什麽話，這和你有什麽幹系？老夫人也是因為我沒有提前和她說你的事情，貿然就帶了你回來生氣，過幾日就好了。至於夫人……”
韓殊頓了一下，又搖頭對綠迤說道：“你放心，夫人最是個心胸大方的，你的事情她不會反對。這回是真的身子骨不好，你安心就是。”
綠迤姑娘聽了韓殊的解釋心中嗤笑一聲。
老夫人好解決。
日後多獻殷勤多表孝心就是了。
只是這姜氏心胸大方？
再大方能將自己的丈夫讓出來給別的女子麽？
這不是大方，是愚蠢了。
況且這姜氏年紀比她還小一歲，容顏也不俗，怕是日後有的官司打呢。
不過她綠迤可不怕，從江南時，在她知道她有這麽個機會後，她就知道自己要走的是怎麽一樣一條荊棘之路了。
她有自信，憑著她學到的那些技藝，以及她的玲瓏心竅，將這個年輕的慶陽侯抓在手心裏……
韓殊帶著綠迤姑娘走了。
紅喬一臉憤憤的對坐在床上已經沒事人一般的姜瑄抱怨，“侯爺偏心的要死，想當初他對姑娘那樣冷淡不給面兒，如今對那個不要臉的女人如此呵護愛護。哎呦，還親自為她挑選了院子……”
“紅喬你少說幾句！”紅桔瞪了紅喬一眼。
她關心的和姜瑄好奇的一樣，那個綠迤怎麽突然就在慶陽侯府冒了出來？
綠迤的事情，除了紅桔和馮大掌櫃的就只有姑娘知道了。
姑娘可還是沒想好怎麽安排綠迤進府呢，而馮大掌櫃的那邊更是不可能做什麽，別說他人還在海林府，就是在京城，他做了什麽也不可能提前知會姑娘一聲的。
紅喬被紅桔打發出去了，紅桔就想說這事，被姜瑄擺手阻止了。
“你什麽也別說，我也不知道，且疑惑著呢。”姜瑄道。
“可……可是她就這樣突然跟著侯爺進了府，這是她手眼通天，還是有人幫她？”紅桔心肝直跳。
若是這綠迤有這個本事，憑她自己的手段勾搭上了侯爺，那對姑娘來說就是好事變壞事了吧？
可是有人幫她的話，這也很可怕。
誰有那個本事幫她？
目的又是什麽？
“走一步看一步吧。”姜瑄搖頭，“這事兒太邪乎了，今後你看好咱們院子。”
她也很無奈，事情超出了她的掌控。
不過有一點她很清楚，那就是她的危機短時間內是解決了。
韓殊有了綠迤這個像他原配的美人兒，最近是不會再有想留宿她院子裏的想法了。
“別的也還罷了，都說侯爺對原配夫人癡情如斯，奴婢看也就如此，若是真的只深愛他的原配夫人，為何一見到t和他原配夫人長得有幾分相似的女子就又愛上了呢？”紅桔很是鄙夷的扯了一下帕子。
姜瑄也笑了，“是啊，若真是深愛，長得再像那個人，也不是那個人。”
韓殊自綠迤姑娘進了府後就夜夜留宿在綠迤姑娘的院子裏。
這不，一向沒有將姜瑄當做一回事的其他三位姨娘這幾日日日一大早就來給她請安。
這話裏話外嘛，自然是在姜瑄面前給綠迤姑娘穿小鞋了。
不，現在是綠迤姨娘了。
這三位姨娘呢，以前暗地裏鬥得兇惡，但從來不到姜瑄這裏挑撥，這回三人同仇敵愾過來給綠迤姨娘穿小鞋，可見綠迤姨娘真的得了韓殊的心了。
但是呢，想要利用姜瑄打壓綠迤姨娘，這三位也是打錯了算盤。
姜瑄巴不得綠迤姨娘拖住韓殊，不讓韓殊有心思來打擾她。
反正只要綠迤老老實實的不來挑釁她姜瑄，她樂得綠迤有本事籠絡住韓殊。
只是啊，這幾日慶陽侯府傳出來她姜瑄無用的話也是越來越多了。
再等等吧，她在等一個機會。
這個機會一旦等到，她就能離開這個烏七八糟的地方了！
姜瑄握了握拳頭。
“姑娘，綠迤姨娘過來給您請安了。”紅喬氣鼓鼓的過來稟報。
姜瑄皺了皺眉頭，看著紅喬道:“將你臉上的不高興給我收收。”
紅喬立刻低頭應“是”。
“傳她進來吧。”姜瑄對紅喬吩咐一聲。
紅喬領命掀簾子出去了。
姜瑄又對身邊的紅桔吩咐，“將一早就給綠迤姨娘準備好的見面禮拿出來吧。”
紅桔福身應“是”。
綠迤今日穿著嫩綠色外衫，下面穿著淺綠色秀芙蓉的馬面裙，似乎為了襯她的名字一般。
不得不說，她穿著這一身確實好看，清新雅致，如弱柳扶風。
綠迤給姜瑄行禮問安。
姜瑄面色平和的叫了起。
綠迤便起身，一臉真誠的看著姜瑄說道：“賤妾進府已有十餘日，今日才來給夫人請安，是賤妾不知禮數，還請夫人責罰！”
姜瑄唇角一揚，“綠姨娘也知道說你自己不知禮數呀？”
綠迤姨娘見姜瑄如此反應不由一怔。
她早就準備好了完美的說辭了，怎麽這位不按理出牌呢？
眼珠子一轉，她正要出聲，姜瑄擺手制止了她，“不管如此，我信你是有理由的，這就夠了。多的話不用解釋，我本也不是計較的，那幾位姨娘我也從來不給她們立規矩。”
綠迤聞言心裏一動。
那幾位這幾日日日來給姜氏請安她又不是瞎子。
“剛見你那日，我有病是裝的，總要裝出幾分難受的樣子給別人看，其實我挺喜歡你的。”姜瑄笑道。
綠迤又是一楞，她是真的看不清這姜氏是什麽心思。
“來，這是我給你的見面禮。既然侯爺喜歡你，那你就好生伺候侯爺，讓侯爺高興了，就是有功。”姜瑄從紅桔手裏接過早已準備好的紅絨布的盒子，將盒子打開，從裏面拿出一只色澤剔透的紅翡鐲子，“伸出手，我給你帶上。”
綠迤見到那色澤剔透的紅翡鐲子時，眸光就是一縮，她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好水頭的紅翡，還是這麽大只的鐲子！
這姜氏可真是有錢，傳言不假啊……
她心中其實有些猶豫的，這麽貴重的紅翡鐲子，姜氏真的舍得給了她一個搶了她丈夫的妾室？
莫不是這鐲子有什麽古怪吧？
可是她真的拒絕不了這麽好的東西，也拒絕不了其實。
主母的恩賜，她若是拒絕了，這是什麽罪名？
顫巍巍的伸出了雪白的手臂，姜瑄接了她的手，將紅翡鐲子套上了她的手腕。
“瞧，你膚色白，帶這紅翡鐲子就是好看。”姜瑄還晃了晃她的手腕，一臉的讚賞。
綠迤趕緊給姜瑄道謝。
“不必言謝，你且記住好好伺候侯爺就是，侯爺的子嗣太少了，老夫人盼著侯爺子嗣綿延。我們這幾個都是沒用的，我就指著你的肚子了，你可給我好生打起精神來，早早的為老夫人再懷個孫兒孫女都是好的。”姜瑄神色溫和。
綠迤有一瞬間的錯覺，她怎麽覺得侯爺的這位繼室夫人果真是賢良大度……可，這也太大度了！
哪有正室讓妾室先懷孕的？
據她這些日子套來的消息，侯爺這位繼室夫人嫁到慶陽侯府來幾個月了，侯爺還沒有和她圓房呢！
難道她真的不介意？
不，那是不可能的！
姜氏說的一定是假話，是來試探她的……
警覺回來了後，綠迤立刻跪地低頭道：“夫人大度，賤妾本不該多嘴，可是賤妾認為侯爺的大公子和大小姐已經大了，合該夫人先替侯爺誕下子嗣才是！”
姜瑄微微一笑，突然招手讓綠迤湊耳過來。
綠迤心裏有些害怕姜瑄會算你她，楞了一下。
姜瑄見她臉色糾結，就笑道：“好吧，我就直接告訴你罷，不過你得替我保密。”
綠迤目光一閃，立刻舉起手作發誓狀，“賤妾絕對不會亂說！”
這話也太不嚴謹了。
但姜瑄並沒有在意。
“我呀，根本不喜歡侯爺，侯爺也不喜歡我。我和侯爺如今這樣，也都是商量好的，我是看侯爺實在喜歡你，才和你說的這番知心話。你可莫要辜負我的一片苦心。”姜瑄笑道。
綠迤卻覺得頭上天雷滾滾。
姜氏她和她說什麽了？
她說她不喜歡侯爺？侯爺也不喜歡她？他們還是商量好的？
“我告訴你的，你要有膽子去像侯爺求證，我也無所謂，就是不要傳給別人知道。否則，我倒是無所謂，怕是侯爺不會饒了你的。”姜瑄神秘一笑。
綠迤立刻覺得有股陰謀的味道。
她又不是傻子。
她不但不會傳出這個消息，更不會找侯爺求證，這個姜氏怕是故意給她下的套，讓她找侯爺求證吧？
姜氏說的是真是假，她慢慢看就能看出來了。綠迤心裏想。
綠迤離開姜瑄的院子時，腳步輕快，臉上都是清淺愉悅的笑意，府中關註著綠迤給姜瑄第一次請安的人都失望了。
特別是韓殊的那三位姨娘。
因為自綠迤姨娘給姜瑄請安之後，她更是肆無忌憚的勾纏著侯爺了，侯爺夜夜都宿在綠迤院子裏，讓其他三位姨娘氣的不知道絞碎了多少只帕子了。
就連韓問薇都忍不下去了。
她現在是真的將姜瑄當做她的母親了。
但綠迤姨娘進府後，一來是因為她長得和韓問薇娘親有幾分相像，她見到綠迤姨娘那是又恨又有幾分親近，一直忍著沒有多話也沒有多事。
可見到綠迤姨娘完全奪走了她爹爹的寵愛，她也為姜瑄著急了。
“母親，您真的不擔心嗎？”韓問薇坐在姜瑄身邊，一臉的擔憂。
姜瑄請她喝茶，笑道，“你爹這些年難得喜歡一個女子，就讓他喜歡去罷，我不擔心。”
“可是母親，我都替您難過！我爹他……他這件事做的對不起您！他……他這是寵妾滅妻的行為！”韓問薇艱難的說出了她心中早想說出的話。
姜瑄定定的看著她，這丫頭如今是真的替她著想了，真是貼心。
等她走的時候，一定要安排好這丫頭，還有韓天奇那小子。
說來也是好笑，在這慶陽侯府，卻是這兩個小孩真正的為她著想過。
她姜瑄呢，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有善也是報善的。
“大人的事情，你小孩子家不要插手。不過你要記住，若是日後你嫁的夫君是如此，你不能忍著。”姜瑄道。
“那母親，若是日後我也遇到了像母親這樣的情況，我該怎麽做？”韓問薇一臉信任的問姜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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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句句誅心, 要是一般的繼室早就氣撅了過去。
姜瑄卻只是冷冷的看著老夫人。
老夫人說完一時爽，撞進姜瑄清幽冰寒的眸子裏後，沒來由的心尖一顫。
“老夫人，若不是姜瑄去找了首輔大人過去, 薇姐兒能不能平安回來, 都不好說。”姜瑄冷聲道。
“首輔大人？”韓殊一楞, 也覺得臉一燙，他也不是蠢, 聽明白了姜瑄話裏的意思, “嘉羅公主是為了要見首輔大人才抓了薇姐兒的？”
關於嘉羅公主癡戀首輔大人的事情，京城裏已經是無人不知了, 卻沒想到今日他的女兒是受此連累。
姜瑄轉頭看著韓殊，“侯爺，這件事你自己心中有數才好, 話就在老夫人這裏說了，最好不要傳出去。”
韓殊點點頭，看著姜瑄已經有了一絲歉意。
姜瑄根本不在乎。
“祖母, 爹爹，你們不能這樣誤會母親。”韓問薇站起來，一臉依戀的看著姜瑄, “若不是母親護著我, 先是幫我找來了首輔大人救命，後來又同意以她自己來換我，我怕是……怕是真的回不來的……”
韓問薇肩膀抖動，越想越是後怕。
這下老夫人徹底傻眼了。
她剛才斥責姜瑄後娘心毒的那番話猶言在耳, 可是現在她的嫡親孫女親自打臉她……
這啪啪的打臉打的她都覺得臉不是她的臉了。
韓殊心中也震動起來。
原來竟是這樣麽？
姜氏她……她竟然還救了薇姐兒，還以身替薇姐兒做人質麽？
那……剛才是他誤會她了！
只有韓天奇, 看著姜瑄雙眼灼灼發亮，他雙拳緊緊的捏著，心中雀躍不已。
母親，再次沒有讓他失望！
“祖母，父親，您們雖是長輩，但剛才著實冤枉母親了，該給母親陪個不是的。”韓天奇突然開口。
老夫人老臉臊的不知道往哪裏放，若是一般人說這個話，她早就讓人打出了她的松鶴堂。
可這是她最疼的大孫子說的，她一時不知道怎麽好了。
只盼著姜瑄能識時務一些，說句讓她下臺階的話來。
但老夫人等了半天也沒有聽到姜瑄說讓她和侯爺下臺階的話來。
她皺著眉頭，一臉的不悅，正要譏諷姜瑄幾句，韓殊卻開口了。
“這回是本侯太過沖動了，說了不好聽的，你莫要放在心上。”韓殊終於開口了，卻覺得這一開口心裏也寬泛了，竟然對姜瑄說道：“孩子們都在面前，說多了也難為情，今晚上我到你院子裏，親自給你賠不是。”
姜瑄聞言差點跳起來。
誰要他今晚去她的院子裏了？
“侯爺，賠不是的話就免了。我倒是要提醒您一下，今日見到薇姐兒被嘉羅公主如此對待的夫人小姐也不少……您可要好好謀算一下替薇姐兒討個公道回來，若是沒有什麽作為，怕是慶陽侯府就要成為京城裏的笑柄了。”姜瑄道。
韓殊聞言俊臉又沈了下去。
老夫人氣的猛地一拍桌子，沖姜瑄呵斥道：“殊兒媳婦你可別仗著你幫了薇姐兒一次就放肆起來，剛才那番話可是你一個婦道人家能說的？”
姜瑄秀眉一蹙，目光淡淡的看向老夫人，“老夫人，您說錯了兩點，第一點，我是救了薇姐兒而不單單是幫了她。第二，我說的話處處替慶陽侯考慮的，若是婦道人家不能提，難道就放任慶薇姐兒被嘉羅公主欺負，卻不敢聲張，沒有作為，被人恥笑？”
“這事兒自然有殊兒去想，要你多嘴多舌什麽？還敢頂撞婆母，你真是好大的膽子！”老夫人氣的上氣不接下氣，擺明著是要找姜瑄麻煩。
姜瑄自己還好，反正老夫人的性子就這樣，拎不清。
但韓天奇和韓問薇臉色都難看起來。
他們還是第一次覺得一向疼愛他們的祖母如此不講道理。
韓天奇看向了自家父親，指望著自家父親出面替姜瑄說一句公道話，但韓殊根本像是沒看到他的眼色一般，將頭偏向了一邊。
作為孫子輩，韓天奇是不便開口替姜瑄說話的。
韓問薇此刻才真確的感覺到，疼她愛她的祖母和父親似乎都沒有姜瑄這個繼母替她考慮的多，考慮的周到。
“母親，今晚女兒能和你一起睡嗎？”韓問薇心疼姜瑄了，也不想再在松鶴堂待下去，出言解圍。
姜瑄本來是想激怒韓殊讓他放棄今晚到她院子裏的，但她沒有百分百的把握能真的激怒韓殊達到她的目的。
可如今接到韓問薇的助攻，心中一喜。
“好，今兒你和我一起睡，我讓楊奶娘煮壓驚湯給薇姐兒喝。”姜瑄愛憐的摸了摸驚魂未定的小丫頭的頭，“楊奶娘煮的壓驚湯最好了，我小的時候經常被驚嚇，喝了楊奶娘煮的壓驚湯，再睡一晚，第二日醒來就都忘了。”
“真的嗎？”韓問薇仰頭看著姜瑄。
姜瑄點頭，“當然是真的。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不要再想，須知大難過後就是大福。”
韓問薇眼裏的驚懼終於消失了一些，拉著姜瑄的手撒嬌，“母親，那您帶我去您的院子裏吧，我想聽您給我講您小時候的事情。”
姜瑄點點頭。
站起來對老夫人和韓殊說道：“既是這麽著，那姜瑄就帶著薇姐兒回院子裏了。”
老夫人被她們這“母慈女孝”的樣子給驚呆了。
韓殊卻還在在意姜瑄的自稱。
她竟然自稱姜瑄？
她到底是什麽意思？難道不該自稱媳婦嗎？
這是還有沒有將她當做韓家人？
韓殊心裏越想越不舒服，本來還想著今晚去找這個小女子問個清楚，一想到他的掌上明珠今晚和她一起睡，心裏一陣懊惱。
只有韓天奇在心裏高興。
他見姜瑄和韓問薇離開了，也站起來行禮告辭。
見他們都走了後，老夫人臉色難看的對韓殊道：“你這個繼室真是越來越不懂事了！”
韓殊皺眉，心裏直嘆氣。
一開始滿意的是他這位老母親，壓著他娶的也是她，現在不滿意的也是她。
倒是他自己，看著那小女子一臉言行無忌的模樣，倒是添了幾分歡喜。
有時候，膽大無忌，想說就說，也是很得人喜歡的。
就如他續娶的這個小女子一般。
“母親，姜氏年紀還小，您好好教就是了。”韓殊安撫她。
老夫人冷冷一哼，不悅的瞪著韓殊，“你剛才可是親眼看t見的，她那個性子莫說被我教導了，我看她要踩在我頭上教導我了！”
真是氣死她了！
韓殊忙安撫，“母親說哪裏話，那哪裏能呢？說起來姜氏剛才說的雖然直接不知婉轉，可兒子仔細想想，她話糙理不糙，薇姐兒出了這種事，我們還真的要去找嘉羅公主要個公道才是。”
“哦？”老夫人卻不想多事，“那可是堂堂公主啊，還是個不講理的……殊兒這事兒已經過去了，薇姐兒除了驚嚇了一下，也沒有別的事。總不能為了這個不給皇家的面子吧？”
韓殊越聽眉皺的越緊。
母親真是越老越糊塗了。
“母親，這件事您老人家就不用操心了，交給兒子就是了。”韓殊耐著性子說了一句。
“說的也是，母親是婦道人家，這事兒還是要你自己去想，母親就不操心了。”老夫人想了想，也就將這件事兒給丟開了。
韓殊離開松鶴堂時，深深吸了口氣。
姜瑄這裏帶了韓問薇回到院子裏後，果然喊了楊奶娘親自去給韓問薇熬壓驚湯去了。
韓問薇感動的一直抓著姜瑄的手不放，眼裏都是孺慕之色。
姜瑄看著她小可憐的眼神，心裏更柔軟了幾分。
還是個孩子呢。
今兒在松鶴堂，這孩子在老夫人和韓殊冤枉她的時候主動站出來說出了事情的真相，光憑這一點，姜瑄就決定只要她還在慶陽侯府一天，就護著她一日。
晟敏大長公主和嘉羅公主先後派人送了厚禮到慶陽侯府，到此為止慶陽侯府和嘉羅公主的恩怨就消解了。
韓殊已經滿意，老夫人沾沾自喜，他們都沒有親自來問一聲韓問薇可滿意了。
姜瑄看著這一切，再想想韓問薇這個倒黴孩子，也唯有嘆息一聲。
韓殊自以為慶陽侯府掙了一個臉，讓嘉羅公主服軟道歉，很是意氣風發，幾次三番暗示想要留在她院子裏過夜。
姜瑄都拿著韓問薇給擋掉了。
她已經感覺到了，韓殊最近對她態度轉變，她也開始著急起來。
幸好馮大掌櫃的那邊尋摸了一個送到了京城來。
這人自然是通風月曉詩詞的美人兒。
“姑娘，人馮大掌櫃的已經派人送到了京城，也安置在了一處小院裏，可那人怎樣才能送到慶陽侯府啊？”紅桔一臉著急。
姜瑄也束手無策了。
她沒想到馮大掌櫃的能這麽快就將她要找的人給找到。
“人，你親自見過，覺得如何？”姜瑄想了想，還是先問了紅桔這個問題。
紅桔聞言眼睛一亮，“是個美人，奴婢沒讓她見到，但奴婢在屏風後面看她時，真是驚了一下……怕是比畫上的那人更甚三分顏色。就是……”
“怎麽？”姜瑄皺了皺眉。
“就是綠迤姑娘性子不溫柔，奴婢問了她幾句，很冷淡。”紅桔低聲回道。
姜瑄曲起手指敲了敲桌子，“性子冷淡沒有關系，只要能裝出幾分畫上之人的風韻即可。”
紅桔便道：“一路服侍綠迤姑娘進京的媽媽倒是和奴婢說過，綠迤姑娘經過嚴酷的訓練，男人喜歡的樣子都能做出來。”
“如此那就沒有什麽可擔心的了。”姜瑄點點頭，“她知道要她來京城的目的了？”
其實這個馮大掌櫃那邊的人早應該和那綠迤姑娘說清楚了。
紅桔忙道：“姑娘放心，綠迤姑娘都清楚了，她也和奴婢說了，她願意拼一個好前程出來。”
“如此，剩下的就是怎麽安排她進慶陽侯府了，這個容我好好想想。”姜瑄目光一凝。
“是。”紅桔走到姜瑄後面，給她捏肩。
此時珠簾一陣輕響，姜瑄看了過去，原來是春環進來了。
“姑娘，奴婢想出府買些絲線。”春環一臉討好的看著姜瑄。
姜瑄唇角微勾。
紅桔就啐了一口，“你想出府就直說，偏要說買絲線，難道慶陽侯府還找不到你想要的絲線不成？”
春環一本正經的回道：“紅桔姐姐，就算這慶陽侯府能找到奴婢要的絲線，奴婢也不想去找，沒自己買回來自己有來的痛快。”
姜瑄就朝她擺擺手，“去吧去吧，這回出去可不要再迷路了，早些回來。”
“是！”春環再次脆生生的應了，謝了姜瑄後轉身就走了。
姜瑄看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紅桔就笑道:“這丫頭這些日子出府次數不少，怕是想辦法打聽她大姐去了。”
“京城的幾個掌櫃的都交代了，連他們的都沒有消息，春環大姐的事情怕是……”姜瑄沒有說出口。
終歸還是希望春環姐妹能團聚。
春環那邊出府後就直接去了一家紙筆鋪，出來時就坐上了一輛馬車。
這回見她的依然是譚青。
“春環姑娘，真是沒想到，這麽快又見面了。”譚青依然如上次那邊，搖著折扇，笑瞇瞇的看著春環。
這回春環對他很是恭敬，“譚先生，我們姑娘遇到麻煩了，我想請首輔大人幫我們姑娘一把。”
譚青聞言立刻變了臉色，認真道：“還請春環姑娘細細說來！”
春環皺了皺眉頭，她想將這件事親自和首輔大人說。
譚青察言觀色，立刻保證道：“春環姑娘和青說是一樣的，首輔大人已經吩咐青，只要是姜大姑娘的事情定會立刻想法子去辦，誓不會拖延！”
春環聽著覺得這樣還差不多，點頭之後就將姜瑄的找到綠迤姑娘進京城的事情和譚青說了。
譚青聽了神色一變。
接著擊掌大讚：“你家姑娘實在是聰明，這個法子都被她想到了……好，這事兒就交給青，青一定會辦好。春環姑娘等著消息就是。”
春環猶豫了一下。
譚青立刻問：“春環姑娘還有什麽擔心的麽？”
春環咬了咬唇，才仰頭看著譚青，“譚先生，綠迤姑娘這件事我家姑娘不想讓綠迤姑娘知道我家姑娘是幕後主使之人，希望……”
原來是這個意思，那最好不過了。
譚青自信的笑道：“春環姑娘就不用擔心了，這事兒只要交給了青，定辦得妥妥當當的，誰也不會往你姑娘家頭上想。”
春環聞言小臉上終於浮出了一抹笑意。
之前她擔心著哪。
春環行大禮謝了譚青。
譚青忙扶起了她，“當不得春環姑娘大禮，說起來春環姑娘這回可是立了大功！”
春環這回覺得臉上有幾分火燒，她就這樣將姑娘的事情告訴了旁人，姑娘知道了還不知道怎麽樣呢。
興許會將她攆走的吧。
可是她真的想幫姑娘一把啊。
她看著那麽好的姑娘待在那個汙泥潭一樣的慶陽侯府就替姑娘不值，就替姑娘憋屈！
這回她出府將姑娘的為難事告訴了首輔大人，就是希望借著首輔大人的力，讓姑娘早點兒跳出泥潭，重獲新生……
譚青不知道春環心中所想，很是讚揚了她一番，才親自吩咐人將春環送出去了。
然後他匆匆去了內室去見楚卓。
沒等譚青開口，楚卓清朗的聲音就響起了，“春環說的那件事，你親自去辦，務必將事情辦好。”
譚青低頭應“是”。
偶後又笑道：“姜大姑娘真的嚇到青了，青沒想到她一個年紀不大的小姑娘能有如此謀略和膽氣，真是不簡單啊！如此，也就配得上讓大人拉她一把了。”
“有勇有謀？”楚卓突然看著譚青問。
“是啊！大人您難道不認為姜大姑娘有勇有謀？”譚青奇怪的問。
也就他這個得楚卓極信任的第一謀士才敢如此和楚卓說話了，楚卓也沒有別的表情，淡淡說了一句，“我看姜瑄那丫頭沖動冒進的很，那樣的性子，若沒有真正厲害的人在她身後護著她，遲早要被人算計。”
譚青就笑了，“大人您多慮了，作為姑娘家，青敢說姜大姑娘已經是難得的聰明人了。您看，若不是真正的聰明人，怎麽能將慶陽侯耍弄於掌心？”
譚青說完這句，心裏暗道：可笑慶陽侯還以為是他自己瞧不上姜大姑娘，冷落姜大姑娘呢，分明是姜大姑娘看不上他啊。
只是楚卓聲音一冷，“那是韓殊蠢！”
譚青一楞。
怎麽覺得有一股殺氣啊。
“你覺得韓殊不蠢？”楚卓見譚青發楞，皺了皺俊眉，十分嫌棄譚青越來越笨了。
譚青怔楞之後，立刻鄙夷道：“大人說的沒錯！那慶陽侯確實是蠢……據青得到消息，慶陽侯府的二房一家就是被姜大姑娘暗中推了一把，才將二房的孟氏扯了出來，韓殊才順藤摸瓜摸出了二房的野心。現在慶陽侯府後院清明了一些，照青看，全是姜大姑娘的功勞……”
“說重點。”楚卓挑眉，這些他難道不t知道？
譚青只好言簡意賅，“是是是！大人，青就是覺得，只要不是個蠢的，就不會不珍惜姜大姑娘……”
“嗯。”楚卓這才滿意的點頭，瞇著眼笑道：“所幸那韓殊是個又蠢又瞎的。”
“啊？”譚青被自家主子說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大人這是幾個意思？
他自詡天下第二聰明人，最近是愈發愈看不清自家大人的心思了！
對姜瑄來說，二十八這日真是個容易記得的日子。
因為這一天，她一直在想怎麽安排進慶陽侯府的綠迤姑娘竟然神奇的被韓殊帶回了慶陽侯府。
見到綠迤的那一刻，她都覺得玄幻了。
她分明將綠迤安排在一個租賃胡同院子裏，有專人看守和伺候。
這些日子，她從來沒有讓綠迤出去過。
但是，這位綠迤姑娘就這樣神奇的出現在了慶陽侯府。
而且，韓殊親自帶著她過來給她請安，嗯……還有敬茶。
韓殊這是直接讓綠迤姑娘過了明路，做他的妾室。
就連老夫人都被驚動了，顫巍巍的舉著拐杖到了她的院子裏。
老夫人那個氣啊，她覺得韓殊堂堂一個侯爺忒不講究，這納妾哪裏有如此匆忙的？
但等她見到綠迤姑娘的長相時，老夫人明白了韓殊的心思。
這個綠迤姑娘竟然和她的先大兒媳婦長的如此相像，難怪殊兒會如此迫不及待的將人家的身份先定下來再說。
可是等她問清楚了這綠迤姑娘的身份，老夫人臉色就難看的不像話了。
她氣的一哆嗦，拉著韓殊在一邊低斥，“殊兒，瞧你辦的這事兒，像什麽話？這花樓裏的女子，怎能就這樣大喇喇的拉到家裏做妾了？難道我慶陽侯府的臺面就如此的……”
“母親！”韓殊不耐煩的打斷了老夫人的話，“母親，這些年，兒子一直在想著藍兒，如此可算找到了一個藍兒如此相像的人了，兒子絕對不會讓她在花樓裏受苦！”
韓殊的聲音沒有刻意降低，姜瑄聽得清清楚楚。
還當著綠迤是面說的，可她瞧著綠迤的神色，根本不在意嘛。
她唇角冷勾，臉色有些白。
當然，這幅臉色，這只是裝著給人看的。
“殊兒，母親知道你的心思，可是這姑娘的身份實在是不妥！若是教人知道慶陽侯的妾室是個出身花樓的姑娘，咱們慶陽侯府的顏面往哪裏擱？”老夫人還是反對。
一想到家裏有一個花樓出身的妾室，她心裏就直犯膈應。
韓殊見老夫人如此不好說服，就轉身看向了姜瑄，“夫人你說，你答應不答應？”
姜瑄第一次覺得韓殊這個男人如此無恥，他就這樣沒有擔當，連想要一個妾室的事情都要她來抗？
老夫人聽了韓殊的話後，老眼銳利的移到了姜瑄的臉上。
說到底，這兒子要納妾的事情，只要姜氏同意，她這個老婆子也說不得什麽。
她就指望著姜瑄不要答應。
但她也不想想，若是姜瑄不答應韓殊納這位出身花樓的姑娘為妾的話，韓殊要怎麽對她？
“老夫人，侯爺，我這些天頭疼的很。這件事，我就不摻和了，我到花廳去歇會兒，您們好好商量吧。”姜瑄扶著頭一臉痛苦，紅桔和紅喬立刻一左一右的扶住了姜瑄。
兩個丫頭一臉屈辱，一臉難受，不看姜瑄的臉色，就讓人感覺她們的主子定是被人欺負了。
韓殊見到姜瑄突然扶著頭，臉色痛苦模樣，心裏莫名一痛。
老夫人見此臉色更難看了，“你是殊兒的正室，再身子不爽，這事兒還要你拍板定下！”
老夫人不依不饒，姜瑄眸光一涼。
接著她身子一軟。
紅桔大喊一聲，“夫人暈倒了，快去請大夫！”
韓殊心裏一跳，看向姜瑄的時候，果然見她雙眼緊閉，貝齒還咬著嘴唇。
她是因為他要納妾難過的暈了過去？
沒來由的，他覺得心裏有些高興。
但是讓他不納綠迤姑娘為妾，那也是不可能的。
他在心裏對姜瑄說了一聲抱歉，立刻高喊一聲：“來人，請大夫進府！”
接著又吩咐紅桔和紅喬，“你們兩個快些將你們夫人扶到床上去！”
紅桔和紅喬點點頭。
綠迤一直端莊溫柔的低頭站在一邊，除了先前給姜瑄和後來的老夫人行禮請安後，就沒有再說一句話。
這回見姜瑄突然暈倒，不動聲色的挑了挑眉，眼尾的餘光射在被兩個大丫鬟擡著進內室的姜瑄，心裏倒是弄不清這慶陽侯繼室夫人到底打的什麽主意。
韓殊見姜瑄被擡進了內室後，轉身看著一臉黑沈的老夫人說道：“母親，納綠迤為妾的事情兒子心意已決，不管是誰都無法更改。姜氏最近身子骨不好，她也沒有這個精力管這些事，您也莫要逼著她做什麽。”
老夫人聽了最讓她驕傲的兒子當著一個花樓出身的女子如此和她說話，氣的身子直顫，且他話裏話外還在維護著姜氏又是怎麽回事？
“殊兒！你真是昏了頭了！”老夫人眼淚都差點出來了，一臉的委屈“母親老了，管不了你的事情了，你要怎麽樣就怎麽樣吧。母親都不管了，不管了！”
說完老夫人高聲喊著許嬤嬤，氣呼呼的離開了姜瑄的院子。
綠迤姑娘忙道行禮送老夫人。
老夫人聽了她溫柔如水的聲音，重重的哼了一聲。
再像那孩子，終究也是個假的！
可恨那姜氏分明是不想管這件事，還當她老糊塗了，真的相信她是身子骨不好暈了過去麽？
“侯爺，都怪綠迤不好，讓您難做了，也讓老夫人生氣了。還讓夫人氣暈了……”綠迤姑娘見到人都走了，而且這夫人屋裏伺候的一個都不在，她才抽抽噎噎的對韓殊抱歉。
韓殊一聽她想哭又不敢哭的樣子，立刻心疼了，忙走到她身邊抱著她的肩膀安撫，“綠兒說什麽話，這和你有什麽幹系？老夫人也是因為我沒有提前和她說你的事情，貿然就帶了你回來生氣，過幾日就好了。至於夫人……”
韓殊頓了一下，又搖頭對綠迤說道：“你放心，夫人最是個心胸大方的，你的事情她不會反對。這回是真的身子骨不好，你安心就是。”
綠迤姑娘聽了韓殊的解釋心中嗤笑一聲。
老夫人好解決。
日後多獻殷勤多表孝心就是了。
只是這姜氏心胸大方？
再大方能將自己的丈夫讓出來給別的女子麽？
這不是大方，是愚蠢了。
況且這姜氏年紀比她還小一歲，容顏也不俗，怕是日後有的官司打呢。
不過她綠迤可不怕，從江南時，在她知道她有這麽個機會後，她就知道自己要走的是怎麽一樣一條荊棘之路了。
她有自信，憑著她學到的那些技藝，以及她的玲瓏心竅，將這個年輕的慶陽侯抓在手心裏……
韓殊帶著綠迤姑娘走了。
紅喬一臉憤憤的對坐在床上已經沒事人一般的姜瑄抱怨，“侯爺偏心的要死，想當初他對姑娘那樣冷淡不給面兒，如今對那個不要臉的女人如此呵護愛護。哎呦，還親自為她挑選了院子……”
“紅喬你少說幾句！”紅桔瞪了紅喬一眼。
她關心的和姜瑄好奇的一樣，那個綠迤怎麽突然就在慶陽侯府冒了出來？
綠迤的事情，除了紅桔和馮大掌櫃的就只有姑娘知道了。
姑娘可還是沒想好怎麽安排綠迤進府呢，而馮大掌櫃的那邊更是不可能做什麽，別說他人還在海林府，就是在京城，他做了什麽也不可能提前知會姑娘一聲的。
紅喬被紅桔打發出去了，紅桔就想說這事，被姜瑄擺手阻止了。
“你什麽也別說，我也不知道，且疑惑著呢。”姜瑄道。
“可……可是她就這樣突然跟著侯爺進了府，這是她手眼通天，還是有人幫她？”紅桔心肝直跳。
若是這綠迤有這個本事，憑她自己的手段勾搭上了侯爺，那對姑娘來說就是好事變壞事了吧？
可是有人幫她的話，這也很可怕。
誰有那個本事幫她？
目的又是什麽？
“走一步看一步吧。”姜瑄搖頭，“這事兒太邪乎了，今後你看好咱們院子。”
她也很無奈，事情超出了她的掌控。
不過有一點她很清楚，那就是她的危機短時間內是解決了。
韓殊有了綠迤這個像他原配的美人兒，最近是不會再有想留宿她院子裏的想法了。
“別的也還罷了，都說侯爺對原配夫人癡情如斯，奴婢看也就如此，若是真的只深愛他的原配夫人，為何一見到t和他原配夫人長得有幾分相似的女子就又愛上了呢？”紅桔很是鄙夷的扯了一下帕子。
姜瑄也笑了，“是啊，若真是深愛，長得再像那個人，也不是那個人。”
韓殊自綠迤姑娘進了府後就夜夜留宿在綠迤姑娘的院子裏。
這不，一向沒有將姜瑄當做一回事的其他三位姨娘這幾日日日一大早就來給她請安。
這話裏話外嘛，自然是在姜瑄面前給綠迤姑娘穿小鞋了。
不，現在是綠迤姨娘了。
這三位姨娘呢，以前暗地裏鬥得兇惡，但從來不到姜瑄這裏挑撥，這回三人同仇敵愾過來給綠迤姨娘穿小鞋，可見綠迤姨娘真的得了韓殊的心了。
但是呢，想要利用姜瑄打壓綠迤姨娘，這三位也是打錯了算盤。
姜瑄巴不得綠迤姨娘拖住韓殊，不讓韓殊有心思來打擾她。
反正只要綠迤老老實實的不來挑釁她姜瑄，她樂得綠迤有本事籠絡住韓殊。
只是啊，這幾日慶陽侯府傳出來她姜瑄無用的話也是越來越多了。
再等等吧，她在等一個機會。
這個機會一旦等到，她就能離開這個烏七八糟的地方了！
姜瑄握了握拳頭。
“姑娘，綠迤姨娘過來給您請安了。”紅喬氣鼓鼓的過來稟報。
姜瑄皺了皺眉頭，看著紅喬道:“將你臉上的不高興給我收收。”
紅喬立刻低頭應“是”。
“傳她進來吧。”姜瑄對紅喬吩咐一聲。
紅喬領命掀簾子出去了。
姜瑄又對身邊的紅桔吩咐，“將一早就給綠迤姨娘準備好的見面禮拿出來吧。”
紅桔福身應“是”。
綠迤今日穿著嫩綠色外衫，下面穿著淺綠色秀芙蓉的馬面裙，似乎為了襯她的名字一般。
不得不說，她穿著這一身確實好看，清新雅致，如弱柳扶風。
綠迤給姜瑄行禮問安。
姜瑄面色平和的叫了起。
綠迤便起身，一臉真誠的看著姜瑄說道：“賤妾進府已有十餘日，今日才來給夫人請安，是賤妾不知禮數，還請夫人責罰！”
姜瑄唇角一揚，“綠姨娘也知道說你自己不知禮數呀？”
綠迤姨娘見姜瑄如此反應不由一怔。
她早就準備好了完美的說辭了，怎麽這位不按理出牌呢？
眼珠子一轉，她正要出聲，姜瑄擺手制止了她，“不管如此，我信你是有理由的，這就夠了。多的話不用解釋，我本也不是計較的，那幾位姨娘我也從來不給她們立規矩。”
綠迤聞言心裏一動。
那幾位這幾日日日來給姜氏請安她又不是瞎子。
“剛見你那日，我有病是裝的，總要裝出幾分難受的樣子給別人看，其實我挺喜歡你的。”姜瑄笑道。
綠迤又是一楞，她是真的看不清這姜氏是什麽心思。
“來，這是我給你的見面禮。既然侯爺喜歡你，那你就好生伺候侯爺，讓侯爺高興了，就是有功。”姜瑄從紅桔手裏接過早已準備好的紅絨布的盒子，將盒子打開，從裏面拿出一只色澤剔透的紅翡鐲子，“伸出手，我給你帶上。”
綠迤見到那色澤剔透的紅翡鐲子時，眸光就是一縮，她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好水頭的紅翡，還是這麽大只的鐲子！
這姜氏可真是有錢，傳言不假啊……
她心中其實有些猶豫的，這麽貴重的紅翡鐲子，姜氏真的舍得給了她一個搶了她丈夫的妾室？
莫不是這鐲子有什麽古怪吧？
可是她真的拒絕不了這麽好的東西，也拒絕不了其實。
主母的恩賜，她若是拒絕了，這是什麽罪名？
顫巍巍的伸出了雪白的手臂，姜瑄接了她的手，將紅翡鐲子套上了她的手腕。
“瞧，你膚色白，帶這紅翡鐲子就是好看。”姜瑄還晃了晃她的手腕，一臉的讚賞。
綠迤趕緊給姜瑄道謝。
“不必言謝，你且記住好好伺候侯爺就是，侯爺的子嗣太少了，老夫人盼著侯爺子嗣綿延。我們這幾個都是沒用的，我就指著你的肚子了，你可給我好生打起精神來，早早的為老夫人再懷個孫兒孫女都是好的。”姜瑄神色溫和。
綠迤有一瞬間的錯覺，她怎麽覺得侯爺的這位繼室夫人果真是賢良大度……可，這也太大度了！
哪有正室讓妾室先懷孕的？
據她這些日子套來的消息，侯爺這位繼室夫人嫁到慶陽侯府來幾個月了，侯爺還沒有和她圓房呢！
難道她真的不介意？
不，那是不可能的！
姜氏說的一定是假話，是來試探她的……
警覺回來了後，綠迤立刻跪地低頭道：“夫人大度，賤妾本不該多嘴，可是賤妾認為侯爺的大公子和大小姐已經大了，合該夫人先替侯爺誕下子嗣才是！”
姜瑄微微一笑，突然招手讓綠迤湊耳過來。
綠迤心裏有些害怕姜瑄會算你她，楞了一下。
姜瑄見她臉色糾結，就笑道：“好吧，我就直接告訴你罷，不過你得替我保密。”
綠迤目光一閃，立刻舉起手作發誓狀，“賤妾絕對不會亂說！”
這話也太不嚴謹了。
但姜瑄並沒有在意。
“我呀，根本不喜歡侯爺，侯爺也不喜歡我。我和侯爺如今這樣，也都是商量好的，我是看侯爺實在喜歡你，才和你說的這番知心話。你可莫要辜負我的一片苦心。”姜瑄笑道。
綠迤卻覺得頭上天雷滾滾。
姜氏她和她說什麽了？
她說她不喜歡侯爺？侯爺也不喜歡她？他們還是商量好的？
“我告訴你的，你要有膽子去像侯爺求證，我也無所謂，就是不要傳給別人知道。否則，我倒是無所謂，怕是侯爺不會饒了你的。”姜瑄神秘一笑。
綠迤立刻覺得有股陰謀的味道。
她又不是傻子。
她不但不會傳出這個消息，更不會找侯爺求證，這個姜氏怕是故意給她下的套，讓她找侯爺求證吧？
姜氏說的是真是假，她慢慢看就能看出來了。綠迤心裏想。
綠迤離開姜瑄的院子時，腳步輕快，臉上都是清淺愉悅的笑意，府中關註著綠迤給姜瑄第一次請安的人都失望了。
特別是韓殊的那三位姨娘。
因為自綠迤姨娘給姜瑄請安之後，她更是肆無忌憚的勾纏著侯爺了，侯爺夜夜都宿在綠迤院子裏，讓其他三位姨娘氣的不知道絞碎了多少只帕子了。
就連韓問薇都忍不下去了。
她現在是真的將姜瑄當做她的母親了。
但綠迤姨娘進府後，一來是因為她長得和韓問薇娘親有幾分相像，她見到綠迤姨娘那是又恨又有幾分親近，一直忍著沒有多話也沒有多事。
可見到綠迤姨娘完全奪走了她爹爹的寵愛，她也為姜瑄著急了。
“母親，您真的不擔心嗎？”韓問薇坐在姜瑄身邊，一臉的擔憂。
姜瑄請她喝茶，笑道，“你爹這些年難得喜歡一個女子，就讓他喜歡去罷，我不擔心。”
“可是母親，我都替您難過！我爹他……他這件事做的對不起您！他……他這是寵妾滅妻的行為！”韓問薇艱難的說出了她心中早想說出的話。
姜瑄定定的看著她，這丫頭如今是真的替她著想了，真是貼心。
等她走的時候，一定要安排好這丫頭，還有韓天奇那小子。
說來也是好笑，在這慶陽侯府，卻是這兩個小孩真正的為她著想過。
她姜瑄呢，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有善也是報善的。
“大人的事情，你小孩子家不要插手。不過你要記住，若是日後你嫁的夫君是如此，你不能忍著。”姜瑄道。
“那母親，若是日後我也遇到了像母親這樣的情況，我該怎麽做？”韓問薇一臉信任的問姜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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